太后垂首看了一眼皓腕上戴的奇楠沉香手链,这手链跟了她多年,表面的刻纹都平滑了,“果然是个细致孩子,四岁的事情也记得。”“胤之当时虽小,却记住了娘娘的温懿恭仁,柔明毓德,还有奇楠沉香的纯正香气。”说到这,文氏也想起了十二年前,皇后娘娘为无所出而烦恼,宣召了好几家生下男丁的勋贵世家命妇进宫,抱了好些男童。估计傅胤之就是其中之一,难怪他能近距离看到太后娘娘带着的手链,还记忆到今。不过傅胤之看起来不像是笨的,这会儿说道这个做什么?非得让人记忆起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,曾经抱过他么!“祖母说过,这奇楠沉木手链是独一无二的。所以,太后娘娘,诸位夫人,可想而知胤之在偏远山乡里的制茶老农上看到相同的手链,有多么惊讶了!”“什么?”女官差点打了茶盏。“放肆!”文氏勃然变色。傅胤之保持跪姿,“不敢欺瞒太后娘娘,胤之的确在那户农家老农手腕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手链,甚至还曾借来一观,上面雕刻着福寿绵延瓜果猫蝶,还有十六个小字:聿愿同心,孝敬和睦。世代绵长,丕承祖泽。近嗅其味,奇楠沉香……妙不可言,绝非仿造品可比。”“大胆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你、你不要命了吗?”文氏是宗人府宗正之妻,宗人府就是管理皇族子嗣的,听说不能不动容,要是所言是真,这不等于告发太后娘娘与人有染吗?谁料太后听了,久久不语,默默的抚着皓腕上的手链,“你确定看真?”“胤之确定。所以非常疑惑,逗留云阳数月,想查到什么蛛丝马迹。可惜时光太久,只听说那户老农是五十年大洪水逃难逃到平洲,那年相同情况安家云阳的不在少数。”五十年?文氏一颗乱纷纷的心安定下来,太后娘娘今年刚刚三十出头,怎么可能跟五十年前就在平洲安家落户的老农有见不得人的关系!“你这孩子,说话也不说全,惹人平白惊吓。”傅胤之垂首,掩饰眼中的波澜。忘记前世是谁扯出高家跟太后母家顾家的关系,这一世由他捅开这层窗户纸,不知对他进入宫廷有无帮助。至少,能让太后知道她一直被顾家的人欺骗。等待了片刻,终于听得太后一声叹息,“好让婶娘得知,这串手链是先父所赠,自打哀家入宫就不曾摘下。”“啊,原来是顾老大人的?”太后神情哀痛的点点头,“据先父临终前所说,这是奇楠沉香是外邦贡品,先帝所赐。先祖父将它做成了一对手链。一条给了先父,一条则给了在洪水中失踪不见的四叔!”“啊?”难道当年玉面偏偏的顾四郎,没有遇难洪水中,反而在平洲府偏远山村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制茶师傅?这也太惊人了!离宫之后,傅家一夜灯火未熄。傅英搏并他的几个兄长虎视眈眈,盯着傅胤之。上面坐在的傅奕北抚须皱眉。“逆子!逆子,你早就知道,为何不早点告诉长辈!”机谋深远四房所有的男丁都聚在三难堂了,祖父傅奕北一言不发,神情肃穆的坐在上首;两位伯父端坐太师椅上,脸色不甚愉快;最生气的是傅英搏,他恼怒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,一无所知!受审的傅胤之跪着在正中,然而神情淡淡。不出预料,所有年长男性都抱着“兴师问罪”的态度,呵斥他为何明明发现顾家后人,却不肯告知长辈,如果早些告知会如何云云……说穿了,那样获利的是整个傅家,而不是傅胤之自己。道德和文章,他前世花了多少年才知道这是两码事呢?听了一顿教训后,他实在觉得无聊,“父亲骂够了?可否让儿子说一说隐瞒至今的原因?”“你说!你非得说出个子午寅卯来!不然今晚你就给我跪在祖先的灵牌前反省不要出来了!”“是!”迎着父亲暴怒的眼神,傅胤之毫无畏惧,双眸湛然清辉,“因为我说了,父亲你也不会相信我!大伯、二伯,还有祖父,都不会相信。”坦坦荡荡的言辞,非常鲜明,也尴尬的指出一个事实——那就是傅胤之在家中的地位。虽然他也是嫡出一脉,可是不学文,就注定无法在文举上有所发展。连下人都能议论他,可见长辈也是彻底放弃了。“你个逆子!你不说,怎么知道!”傅英搏脸色发白,继续呵斥。“哦,那您是相信儿子的话了?如果儿子说,前两天在升平楼遇见了梁汝明,觉得他身带紫气,必有腾云之兆,梁家复盛指日可待。您信么?”“胡言乱语!那梁家已经垮了!你休要东攀西扯,扰乱人心。”傅胤之双手一摊,做出无奈状,表示他早就猜到了会这样。对时不时会抽风且没有卓远见识的父亲,他已经不抱说通事理的希望了,目光炯炯的望着祖父傅奕北,“祖父明鉴,孙儿当时只有四岁,面见皇后娘娘虽是极为隆重的事情,可孙儿记忆中也只剩下一丁点模糊的影子女种。见到那位老农。并没有立刻联想到什么,只觉得其谈吐、举止、形容,与一般农夫迥然不同。多见了两回。才瞧仔细了,动了疑心。”“之后,逗留云阳多达半载之久,是为搜查线索。可惜时日太久,官府又无备案。只能从当地的老人口中辗转得知。哦,倒是春茶上市的时候遇到一个自称是上京顾家的管家,特意千里迢迢去的云阳购买茶叶。孙儿派人跟踪了几个月。不过,万一顾家是否也有和您一样嗜好茶的……也算不得什么线索吧。”“逆子,你既发现有顾家的管家去了,岂不是明摆的证据!迟迟不肯告知为父。分明是你的私心!”这句话说完后,愤怒的傅英搏忽然发觉周遭冷飕飕的,本能的一惊。才发现这冷气是自己儿子发出的。傅胤之正用不带丝毫感情意味的眼神看着自己,称呼依旧带着敬称,可惜语气没有多少温度,“父亲既然这般揣测儿子的用心,儿子心寒。并不敢背负这种罪名。请听解释:一来,并不知有这样面见太后的机会。不再见太后娘娘玉腕上的奇楠沉香,怎敢确认?再者,在云阳见过的顾家管家,只是个下人而已!父亲是希望儿子怎么做?捆了那位管家来,当着您和两位大伯,还有祖父的面,撬开他的嘴巴说出什么东西,来证明儿子四岁时的记忆没错?”傅英搏无言以对。刚刚他的确一时口快,说了不该说的话,可长子的反应太让他愤怒——应该说下不来台。他不是不通人情的人,一番辩解之后,他的确认识到,如果之前长子在他面前说了一通“顾家有嫡出一脉流落在外,被他碰巧遇见了”,十有八九会被当成胡言乱语。可道理是这样,感情上没办法接受。一张脸气的乍青乍白,“你……”傅奕北没有说话。倒是大伯傅英玄眯着眼睛摇摇头,“胤之,前事如何且不说,也许你没有做错。不过,可知道在你在坤宁宫思虑不周的一说,我们傅家要面对顾家多少看得见看不见的冷箭!”“只为你一人,”二伯傅英铮接着道,“我们都清楚,你要走武官的路,家里帮不上你了。可你才十五岁,想要出人头地可以理解。可是,至于用这种方式么!”傅胤之沉思了片刻,面上的神情似乎在反思。几个堂兄弟,尤其是傅尚之,原本感激傅胤之出面对付气焰嚣张的银珠公主,听了这话,面上渐渐浮上一层不满!为了自己私利而不顾家族,是大忌!“大伯二伯,思虑深远,侄儿佩服。不过侄儿也有小小的想法,不知两位伯父愿意听否?其一,顾家派了管家去,而不是杀手,是否证明顾家是愿意接纳流落在外的本家子弟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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