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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（第1页）

科技界对此判决失望透顶。这些伟大的发明家催生了全世界数万亿市场，报酬却仅相当于全美职业棒球联盟球员的年薪。许多科学家推测，此判决之后，日本的国际竞争力将大幅衰退。在科技实力直接决定国力的时代，科学技术人员遭如此冷遇，国家谈何发展?用不了多久，日本就会被中国、韩国和印度赶超。

&ldo;人类文明要是毁灭就好了。&rdo;研人的父亲冷笑说，&ldo;能够复兴科学文明的只有理科。文科那帮家伙永远只会夸夸其谈。&rdo;

研人长大成人后，渐渐理解了父亲话中的道理。念本科的四年中，研人忙得焦头烂额，好不容易才能抽出时间参加英语社团。与此相反，文科生连课都不去上，整日吃喝玩乐，至少研人是这么觉得的。但这帮家伙毕业后，竟能挣到五千万日元年薪，这样的反差令研人难以接受。这个社会似乎黑白颠倒了，流汗劳作的人，反而没有吃喝玩乐的人挣得多。不过，这个想法又令研人很不舒服‐‐他发现自己继承了父亲的乖僻性格，就像与生俱来的基因一样，他想摆脱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。

锦丝町的车站前，研人将冻僵的双手插入羽绒服口袋，忽然想起了父亲生前的一个谜。

&ldo;既然你这么讨厌自己的工作，辞职不干不就得了?&rdo;研人曾对酒后絮叨不已的父亲说。

父亲闻言答道：&ldo;但我不能停止研究啊。&rdo;

&ldo;为什么?&rdo;

&ldo;从事研究工作后，你就会明白。&rdo;父亲说，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幸福微笑。

那微笑是怎么回事?它反映出先父怎样的内心呢?尽管研人自己也开始了研究工作，但还是没找到答案。多年的研究生活只让他明白一件事：理科生生存不易。

人流涌出车站闸机口。研人将方才的种种思虑抛诸脑后，在车站大厅上下车的乘客中搜索那张熟悉的面庞。不久，一个人朝他走来，向他举起手。

研人穿过人群，朝菅井走去。

&ldo;让您专程跑一趟，真不好意思。&rdo;

正值壮年的报纸记者没打领带，毛衣外套着夹克和大衣。他从眼镜背后看着研人，笑道：&ldo;你一个人住，很少好好吃一顿吧!肉、鱼、中国菜、东南亚菜，你喜欢哪一种?&rdo;

研人在吃方面从不讲究，他选择了最简单的食物。&ldo;吃肉吧。&rdo;

&ldo;好。&rdo;菅井望着站前环形交叉路周围的建筑群，&ldo;那就吃烤羊肉吧。&rdo;说着，他迈出了步子。

研人被领到一家小酒馆风格的餐馆。馆子里有隔间，每个隔间仅容数人围桌而坐。两人相对而坐，点了烤羊肉自助餐。

他们喝着大杯啤酒，吃着羊肉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研人的先父诚治，最后菅井主动触及了正题。

&ldo;上次你提到了《海斯曼报告》……&rdo;

&ldo;是的。&rdo;研人探出身，&ldo;我看到父亲的实验笔记里用英文写着《海斯曼报告》，想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。&rdo;

&ldo;实验笔记?里面只写了这个?&rdo;

&ldo;还有&lso;第五节&rso;，《海斯曼报告》第五节。&rdo;

&ldo;嗯。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，那个报告有五节。&rdo;菅井翻眼思考着，&ldo;我之前说过，这是美国智库提交的报告吧?&rdo;

&ldo;说过。我觉得可能同父亲的专业病毒学有关。&rdo;

&ldo;也涉及到病毒学方面吧。&rdo;菅井的视线落回到研人身上，&ldo;简单地说，《海斯曼报告》是关于人类灭绝可能性的研究。&rdo;

研人不禁瞪大眼睛看着报纸记者：&ldo;人类……灭绝?&rdo;

&ldo;不错。研人你这代人或许没有切身体会。这份报告是大概三十年前提出的，当时美国和苏联对立，双方拥有大量核武器，战争一触即发。全世界都担心核战争一旦爆发，人类就会灭绝。&rdo;

&ldo;大家真的这么担心?&rdo;

&ldo;嗯，那是冷战时代。古巴导弹危机将世界推到了核战争爆发的边缘。&rdo;

研人惊骇不已，这听上去就像科幻小说。

&ldo;开发核武器的物理学家预测到全面核战爆发的危险，设置了&lso;末日时钟&rso;，也就是人类灭绝的倒计时。氢弹试验成功时，时钟的分针被拨近到午夜零点，也就是人类灭绝时刻的两分钟之前。不过幸运的是，后来苏联解体了，分针也被拨离了。&rdo;

服务员来收空盘子，菅井又点了杯啤酒，继续道：&ldo;在这样的形势下，美国白宫开始对人类灭绝的问题进行研究，以期找出原因并采取相应的对策加以预防。智库中的学者约瑟夫&iddot;海斯曼罗列了将来可能导致人类灭绝的原因，总结在报告中。这就是《海斯曼报告》。&rdo;

&ldo;为什么父亲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?&rdo;

&ldo;刚才经研人君一提，我也想起来了，那份报告也许跟你父亲的专业有关。报告里是不是有病毒感染之类的内容?&rdo;

&ldo;您是说，致死性病毒导致的人类灭绝?&rdo;

&ldo;对。&rdo;

莫非父亲是要应对人类灭绝的危机?就凭父亲那样籍籍无名、连研究经费都捉襟见肘的大学教授吗?想到父亲那瘦削、憔悴的模样，研人忍不住笑了出来。父亲与人类救世主的形象相差太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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