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暗悔失言,觉得自己是戳了人家的心窝子,匆忙改了话题:&ldo;这雨要是一直不停怎么办?苏同学的床铺能容得下两个人吗?可否收容我一晚?&rdo;
若说头一句是为了转移话题,生硬转折,那么后两句就带些调笑和试探了。
苏凌长眉一轩,诧异地瞥了她一眼,红霞自耳根处慢慢升腾起来。
他的羞窘和尴尬很快消失:&ldo;我这人有些怪癖,不习惯与人同眠。&rdo;
程寻&ldo;哦&rdo;一声,没有错过苏凌面上的不自然,她强忍笑意,重重点头,她想她也不必再试探了,很明显了,苏凌对她的提议是抵触的。同窗学子,年龄相仿,自也有两人共寝的。苏凌不愿与她共寝,多半不知道她也是女子。
她笑了一笑,大方自然,心底残存的一丝不安渐渐消散。她难得见苏凌羞窘,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,眨了眨眼,好奇地问:&ldo;什么怪癖啊?难道你从小到大都不跟人一起睡么?&rdo;
她毕竟是个女孩子,对着苏凌那张俊彦的脸,虽然明知对方也是姑娘,可是说到&ldo;一起睡&rdo;这样的话题,也不免有点不好意思。
苏凌眼眸低垂,并未看她,伴随着雨声,他的声音极轻:&ldo;我要在床前点一盏灯才能入睡。&rdo;
&ldo;啊?&rdo;程寻微愣,&ldo;你‐‐是怕黑么?还是……&rdo;缺少安全感啊。
原来坚强厉害有主见的苏凌同学也会有害怕的东西。这个认知让她心中微微一悸,又有些似怜似叹的东西自心底慢慢涌出,她小声道:&ldo;其实,这不算什么怪癖。程,啊,我是说我哥小时候非要人陪着才肯去睡觉……&rdo;
程瑞和她一胎双生,幼时一处起卧,谁也离不了谁。不过后来程瑞被过继出去,就学会了单独入睡。
不过这两件事似乎不能放到一处对比。程寻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了,正想说点什么补救,苏凌却抬头一笑,一双眼睛流光溢彩,熠熠生辉:&ldo;是么?&rdo;
程寻不觉一怔,心说,苏同学这双眼睛可真好看。不知换上女装,该是一副什么模样。她想起那晚做的梦,不由轻笑出声。
&ldo;你笑什么?&rdo;
程寻听他发问,笑道:&ldo;没什么,就是觉得你眼睛挺好看的。&rdo;
苏凌眼神一闪,很快又恢复如常,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:&ldo;是吗?&rdo;
&ldo;是啊是啊,我不爱骗人。&rdo;程寻一脸认真。
外面雨声哗啦哗啦还在继续,并无减小的趋势。煤油灯的灯光越来越暗,人的身影摇摇晃晃,一点点恐惧慢慢爬上心头,程寻忍不住小声问:&ldo;你说,外面会不会有狼?&rdo;
&ldo;书院怎么会有狼?&rdo;苏凌轻笑。
&ldo;书院后面就是老君山,谁知道老君山有没有狼?&rdo;程寻小声嘀咕。小时候娘没少用老君山的狼吓唬她。
&ldo;你很害怕?&rdo;苏凌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。
&ldo;也……&rdo;程寻的&ldo;也没有&rdo;才说了一个&ldo;也&rdo;字,灯光跳跃了一下,小舍陷入了黑暗,唯有窗口的那一点微光。她低呼一声,重重地呼了口气:&ldo;怎,怎么了?&rdo;
黑暗中,苏凌站起身:&ldo;估计是没油了,改明儿找人要一些。&rdo;
&ldo;那晚上没有灯,你怎么入睡?&rdo;程寻脱口而出。
第19章共度一宿
黑暗中人的耳朵似乎格外灵敏,苏凌轻而易举地听出了程寻隐藏的担心。他轻轻&ldo;唔&rdo;了一声,将方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补上:&ldo;我记得我还有些蜡烛,我去拿来。&rdo;
他在黑暗中前行,听到程寻轻轻&ldo;啊&rdo;了声,像是懊恼,又像是羞窘。他唇角翘起,笑意久久不散。
点燃蜡烛后,小舍重新明亮起来。程寻叹道:&ldo;幸好有蜡烛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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